Living in Cambodia

昨晚的耶誕夜，暹粒街頭的氣溫陡降，據說十分接近前所未見的14度

痴痴的等到最後一個住客也歸巢之後，已經是半夜2:30

收拾了一下之後將門上了鎖，打著哆嗦慢步往街上走去

此時的夜，和平常的很不一樣

四處仍然流連著許多飲酒狂歡的男男女女，夜店的音樂震天嘎響

彷彿就要將這股巨大的喜樂炸上天聽，就連星月也要為之震動

我穿過人群，擺脫兩個賣大麻的、一個馬伕和三個嘟嘟車司機的糾纏

好不容易才踏進了省立醫院的大門

門裡門外，是兩個世界

逕自往熟悉的病房方向走去，四周一片死寂

我從門外往內探頭，所有人都已經入睡了，包含Tola

平時總是要他不要勉強自己說話，但他卻老是在有訪客時勉力起身

硬是要擠一個微笑給親朋好友，即使已經喘到不行

這需要何等堅韌的意志力？

從不自暴自棄，生命垂危卻仍然試圖安慰家人的他，究竟擁有何等的胸懷？

我到底還可以在他身上學到多少東西？

我們總喜歡在我離開的時候，跟往常一樣彼此來一個有力的雙拳互擊

這拳的力道，最近越來越弱了，但我還是一副受了重拳的痛苦樣子

因為這總是可以讓他感到十分開心

或是他只是想讓我開心？

住客回來的實在太晚了，所以我不知道這大半夜的到底來作什麼

只能是簡單的一個探視與陪伴，還是？

也許，他還沒睡，或是說沒能好好的睡

如果他還沒入眠，那麼我希望在這個對我而言十分特別的耶誕夜

也能努力嘗試傳遞許溫暖給他，一如朋友們在稍早前對我所做的一樣

在柬埔寨我學到一件事，就是看清楚自己的卑微

高估自己的能力

試圖去扮演一個能創造奇蹟，或是帶來驚奇禮物的聖誕老公公

很蠢對吧？

其實，只要每一次都穩穩的踏出一步，就可以了

只要我們確定自己有在前進

慢或少，都沒有關係，對吧？

我看著他起伏稍嫌急促的胸膛，以及憔悴但堅毅的熟睡臉龐

奮力的想推翻心裡一直出現的那個聲音---我其實從來沒能為他做些什麼

或者說，我曾經做過些什麼嗎？

如果沒有，Tola，未來的我，能否應許你的心願？抑或是我自己的心願？

天上星，亮晶晶，照到了人間，照到了你，讓大家看到你之後又即將失去你

不會只有這樣的，我相信這背後一定有什麼意義存在

我想到了這次以立的柬11所有團員們，在圍繞著你的那個夜晚

親自接受到從你眼神裡所傳遞出來的光芒，並且帶著部份的你回到家園

意義雖因人而異，但我相信專屬於你的這份珍貴價值

會一直以相同的方式傳遞下去，永遠不息

雜亂無章的行文至此

我想，也許我可以給自己一個答案了

在這裡的一年來，我的心因為看到了不同深淺的人事物

而不由自主的，一直不停的在翻轉易位，看似忙碌，卻有一事無成的感嘆

眼前太多晃動不定的身影，讓我無法專心聚焦

而你用自己的生命將我拉了回來，如此地剔透，如此清明

讓我們一起，再來做些什麼吧

只要每一次都穩穩的踏出一步，就可以了

在沒有完成我們心裡所構築的那個夢之前，就這樣回家，我不甘心